四十三、居功不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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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君子善终的不二法门
上一讲我们学了《大过》卦孔子所给的启示，叫谨言慎行。这一讲我们接下来继续看当孔子读到《谦》卦，又有怎样的感想启示呢！先看原文：
劳，谦。君子有终，吉。子曰：“劳而不伐，有功而不德，厚之至也，语以其功下人者也。德言盛，礼言恭；谦也者，至恭以存其位者也”。
《谦》卦，上卦为坤为地，下卦为艮为山，叫“地山谦”。高山隐于大地之下，不以自己的高大自傲，所以称谦。这一卦的九三爻辞是：劳，谦。君子有终，吉。什么意思呢？就是说，付出辛劳，兼有功劳，但又很谦虚，不居功，那么这样的君子就能得善终，有吉祥。其实，在六十四卦中，只有谦卦没有凶爻，其余的卦都是有吉有凶的。足以可以看出为人谦逊是没有凶祸的。
在历史上就有无数的事实证明了《谦》卦这一爻辞的论断是非常正确的。当时随刘邦打天下的“汉初三杰”，萧何被下狱，韩信被杀了，只有张良善终。这与张良识时务，而婉拒刘邦封赏，谦虚地说自己并没有什么功劳，只是象征性地要了一个当初与刘邦相遇的小地方留县。韩信立下的功劳对于汉朝而言，真是厥功甚伟，大半个汉朝都是他打下的，但他未能审时度势，激流勇退，在天下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没有臣服之心，最终惹来杀身之祸。
再举个汉朝时的例子，西汉的丙吉“为人深厚，不伐善”，在汉宣帝刘询刚出生不久时曾救过他的命，汉宣帝继承皇位后丙吉绝口不提这段往事，后来汉宣帝知道后对丙吉既感激又敬佩，马上封丙吉为博阳侯，在受封时丙吉卧病在床，不久后丙吉病愈。汉宣帝神爵三年（公元前59年），丙吉已步入老年，但汉宣帝仍执意让丙吉出任丞相。史称丙吉“上宽大，好礼让，不亲小事，时人以为知大体”。丙吉的故事也印证了“劳谦君子有终吉”的论断。
唐朝名将浑瑊（jian平声)对朝廷忠心耿耿，在藩镇割据时期是稳定国家的中流砥柱。浑瑊“性谦谨，虽位穷将相，无自矜大之色”。每次向朝廷进贡物品，他都亲自检查，受到朝廷赏赐时态度恭敬如在皇帝面前，所以得到唐德宗李适的信任。唐德宗性格多疑，尤其不信任武将，浑瑊每次向朝廷奏事，如果没有过失，就会很高兴地说：“上不疑我”。由于浑瑊为人谦虚，做事谨慎，一直没什么过失，“故能以功名终”，以中书令、咸宁王的身份结束了其戎马倥偬的一生。
俗话说：“满招损，谦受益”。谦虚为何会受益呢？孔子的解释最有深意，他说：“天道亏盈而益谦，地道变盈而流谦，鬼神害盈而福谦，人道恶盈而好谦”。意思是无论天也好，地也好，鬼神也罢，还是人都是喜欢谦虚而厌恶自满自大的。由此可知，保持谦虚是君子善终的不二法门。
那么，孔夫子是怎么解释这个爻辞的呢？子曰：“劳而不伐，有功而不德，厚之至也。语以其功下人者也。德言盛，礼言恭；谦也者，致恭以存其位者也”。
我们分句来对这段话进行解析，“劳而不伐”，这里的“伐”是什么意思呢？就是骄矜、骄傲、夸耀，不伐就是不自夸、不骄傲。一个人虽然做了很多劳苦功高的事情，但是没有觉得自己多了不得，没有四处去宣扬、显耀。“有功而不德”，有了很多功劳也不以有功德自居，不觉得自己德行有多么高。做人能做到这样谦虚，不居功不居德，这就是“厚之至也”，“厚”就是厚道、敦厚，还有比这更敦厚的人吗？“语以其功下人者也”，在表达功劳的时候，总是把自己的功劳放在其他人的下面，不居功自傲，功劳是大家的。
孔子对这一爻辞的理解是对具有谦卦之德的人该有的心性，在这一卦中，只有三爻是阳爻，其余都是阴爻，一阳率众阴，没有谦逊之德，是没法领导众阴的。所以，这一爻的爻辞才突出“劳，谦”。只有做到了，才能“有终，吉”。实际上，在现实生活中，人是很难做到“劳而谦”的，人多是如此，多做了一点事情就到处表功，到处给人家说我忙了这样又做了那样，好辛苦啊，生怕别人不知道，这样的话，就会很麻烦。像上面举的例子中，韩信的功劳最大，却招来杀身之祸。当然，在小团体中，那你弄不好，就会成为众矢之的。
“德言盛，礼言恭；谦也者，致恭以存其位者也”。孔子接下来的这几句话是根据谦卦之德提出的修养要求。这里的“德”，是人的修养之德，是厚德。“言盛”，指人的德性盛隆，内心很充实，充满了谦虚之德。“礼言恭”，德是从内心修养来讲的，礼则是从外在行为来讲的，也就是我们的行为礼数上，外在表现上，要做到一个“恭”字。我们能够以礼待人、礼贤下士、恭敬于人，最终才会得到别人的恭敬。“谦也者，致恭以存其位者也”，这句话既是结论也是目的。我们谦虚、礼让、恭敬有加，是为了能保持自己所在的地位。这个“位”，既可以是有形的社会地位，也可是无形的道德修养之位。能够“一阳立于众阴之中”而存其位，的确是谦德的修养达到了很高的境界。
《谦》卦九三爻辞，在告诉我们，如何能保其位，虽有“劳”但还远远不够，更重要的要谦，如果随时谦虚谨慎，就会永远处于吉祥善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