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沟流月去无声（3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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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被窝里听到这，浑身发抖。我那么努力那么隐忍地迎合婆婆，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啊？听婆婆似乎哽咽起来，后来说了什么我都听不清了。忍着眼泪想了又想，为孩子我也装不知道、没听到吧。但我装我老公可不装，他过来后铁青着脸，很不耐烦的样子，我就忍不住了。我说刚才你们说啥我可都听见了。老公辩解：又没说你坏话！——吵架过程在这略去，反正结果是我们强装笑脸，心存芥蒂。凭良心说，后来我对婆婆虽有所防备，但表面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，一去超市就想着给她买点什么。为讨好她，更为讨好老公。我甚至学着给她织毛衣。但婆婆爱抹眼泪的习惯更加严重了。对此我无能为力。
日子表面还算正常地过着。老公回家越来越晚，明显在逃避。有一天夜里他又背着我翻过去睡，我平静地问他：为什么我们现在成了这个样子？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没有？他说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。这样的家庭，这样的母子关系，是我婚前想不到的。不得不感慨前人总结的尽量不要嫁寡母带大的儿子。可叹在中国，恋母情结被认为是孝顺表现，作为媳妇只有打落牙往肚里吞。
周末，老公抱着儿子举高高，逗得小家伙哈哈大笑。我在旁边笑着说：书上说父亲要经常逗孩子，孩子的性格会比较开朗。还没说完，婆婆抢白我：哪有男人一天到晚在家带孩子的？我回了一句：也不是一天到晚啊，有空的时候嘛。就这么家常的一句话，万万想不到老公居然冷冷地说：你有完没完？！
一时间所有委屈所有忍耐都到了头，我的眼泪一下子冲下来了，大声历数这两个月来的种种不满。老公穿上衣服、摔门而去。我对婆婆说：你没来的时候，我们感情很好，你来了我们都快离婚了！天下只有巴望子女好的父母，没见过挑拨是非的！……婆婆哪受得了这气，当时就收拾行李要走了。老公不管儿子在发烧，把他妈妈送回了老家。那一夜我没睡着，翻来覆去想这事，难道这就是我义无返顾追求的婚姻吗？还好，儿子的烧渐渐退了，看着他稚嫩的小脸，万般滋味涌上心头。第二天晚上老公才回来，他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，我也一起装。生活慢慢恢复到以前。只是每天都很累，儿子要抱8小时以上，还要洗衣服洗尿布拖地板做饭，但我不敢叫一声苦，怕勾起不愉快的话题。
现在想起来，那段时间我大概得了产后忧郁症，一到点他不回家，我就忍不住想摔东西。有一次他跟同事吃饭，提前没打电话说，我还苦苦等着他回来做饭。等到他进门时，地板上一片狼藉，到处是破碎的碗和盘子。我挂着眼泪坐在黑暗里。他默默收拾好了家，煮了面条端过来。
过年后，他被调到上海。又要搬家，我搬家都搬怕了，多么希望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啊！没办法，只好带孩子回娘家住一段时间。从那次回老家后，儿子就留在老家了，我是在他到9个多月大断奶后来上海的。开始时一想起孩子就忍不住哭，但为了生活我不能不工作啊。回首从前，在北京虽拮据但无忧无虑，现在的我已为人母，不得不现实了。
他在一个公司干了4年，渐渐没以前顺利了。有公司的原因，也有他自己的原因，我一直建议他换个公司，可他下不了决心。后来他要买车，说有车效率就高多了。往往他想做什么事时，会有很多理由，而他的事我又无法完全了解，只能凭直觉来判断，直觉是经不起推敲的，我每次都被他说服。经过比较，我们买了一辆经济实惠的普桑。我的驾照是刚学的，他的驾照是半买半学的。那时谁会想到，就是这辆不起眼的车，惹出了麻烦。他有空就去接我下班。我们一起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家，日子好像又回到了生孩子前。我刚换的这家公司，业务员是要外派的，培训完后告知我被派驻福建。他不要我去，很多理由：福建多山，经济不发达，业务不好做等……可我珍惜这个机会，如果不去福建，又要重新找工作。自从生了孩子，我改变了很多观念。我觉得任何工作只要用心做，一定会有回报，所以这一次我没听他的。